“我就喜欢这样,但是我不具备这样的条件。”他点燃香烟,眼睛微闭。 “不是我,而是周遭的人,因为他们口味太低,他们宁可喜欢小肥皂,香香滑滑的,放在嘴里,吐都来不及……”仿佛是在演讲,他的声调越来越高,眼圈被浓烈的黑色覆盖,刚才那双设计师的眼睛几乎难寻。 “怎样化才会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呢?” 樊其辉不喜欢刚才自己的那双眼睛,“太大了,规规矩矩,有交有待的。”他多么希望蒙着眼睛就能出来表演,“我一直在逃避,逃避跟人打交道,希望有一天不用再和人打交道,或者越来越少,我就满意了。” 他也许唯一愿意与人打交道的方式就是现在这样:浓烈得残败的妆容,蓬松长发,暗花晚礼长裙,高跟鞋,姿色撩人……我只想逃,逃离我所处的逆境 樊其辉学了6年京剧,对脂粉这样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喜欢。 “当时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,特别难考,所以就去念了。”按照京剧学校的要求,他应该是学8年的,从10岁到18岁,但学到第六年,他就休学了,“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多么不喜欢这个。” 在学校里他并不受宠,“我一直是边脚下料,从来没有期待和渴望过,一部戏主角只有一个,大家钩心斗角,我不是好学生,所以也不会去问主角为什么不是我。”他惟一需要做的就是去欺骗父母,告诉他们成绩还不错,“所有瞎话都在小时候说了。” 学戏六年,他受遍了几乎所有的苦,“苦到以后没有你受不了的东西。” 对小时候的任何事情他已不感兴趣,也懒得回忆,“小时候是没有颜色的,长大了以后,慢慢有一些颜色,也都是那种破破烂烂的东西。”他并不是没有成为“角”的可能,不然他也不可能考入那所著名的学校,“我专业条件本来挺好的,后来变声了,一切都成了泡影。” 樊其辉一直都是这样,“绝望地、悲观地,从有记忆开始”,这让他根本没有想过以后,“我只想逃,逃离我所处的逆境,我怕极了,怕事、怕人,你必须揣着明白装糊涂。我怕是因为我善良,但别人恰恰是利用你的善良。”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,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,不善良”,他的右手轻轻扬起,左手托在腰间,后背肆无忌惮地袒露着,白色皮肤已无光泽,甚至还有一部分赘肉堆积在腰间,臀部也不突出,即便如此,他依然光艳动人。